说实在的,江心然的过去,的确没什么好讲的。即使有些小小波折,在这些天的经历后,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了。
成绩一般,外貌嘛,一直瘦瘦弱弱的,能算得上清秀。小学到大学,一直属于班里的二线人物,性格温和,有点儿小心过了头。不过也多亏这点,从小到大没和同学闹僵过。
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,高考后上了一所艺校。会写点儿文章,也爱画些画,却也并没有精通到能以之糊口的地步。
事实上,在这之前,她对自己的未来,一片茫然。
但有一天,学校里的女生忽然都被叫去试音,几天后,她接到通知:出于科研需要,她要被送到那个大名鼎鼎的年轻科学家身边。
听说马策勋这个名字,也就是近几年的事。大学刚刚毕业,就发表了震惊世界的报告,随即受到国家保护,专注于研究。据说,他正在用程序编码,创造另一个生命。
她曾经看过马策勋的照片,是他大学时的证件照——那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的一张。相片上的人,年轻,消瘦,眼神中却充满锐利的光芒。
在他身上,她见到了孤傲。
在意起这样一个人,实在不需要太多的理由。
得知有机会和马策勋一起工作,她兴奋了好几个晚上,心中一直憧憬着见面时,能亲眼看到他眼中的那道光。
可惜她失望了,当她见到那个沉浸在浓重烟味中的消瘦人影第一眼时,她就发现,照片上的他眼中那道剑锋般的光芒,如今已经死去。
所以,至少,她想知道原因。
***
清晨,窗外是耀眼的阳光,昨夜的雨,不知是何时停的。工作室的落地窗边,白大褂被当做被子,盖在睡在藤椅上的女孩身上。
朦胧中,一道清凉的风盘旋着,经过耳边。睫毛不自觉得颤了颤,她从梦中醒来。
那阵风还在轻柔的吹着,时断时续。她茫然找寻着风的方向,视线却停在窗前,那个单薄的人影。
身穿黑色的套头衫,正远望窗外的,的的确确是马策勋。他为什么没穿那件白大褂——这疑惑刚从脑海中冒出,江心然就察觉到自己身上正披着那人平日里的外套。紧接着,渐渐清晰的大脑,也发现了自己在别人房中过夜的事实。
“对,对不起!”她一面道歉,一面慌慌张张地站起身,却不料身上的大褂滑落在地。心中更是火上浇油。
当她终于将周遭收拾妥当,战战兢兢抬起头时,正对上马策勋的目光。他很平静地望着她,眼中看不出什么怒意。她竟也在对上这眼神之后,渐渐不再紧张,准备了好久的解释终于能说得出口了:“实在抱歉,最晚本来是想过来找先生您的,后来跟她……”她用眼神示意了下工作台上的显示屏,发觉它并没有打开,“总之,非常抱歉。“
得到的回应,只有淡淡一句“没事。“
这么简短的回答,让江心然更有些不知所措,她环视屋内,却又找不出什么话题,只好看回眼前一身运动装扮的男子。
“那个……先生刚才出去运动了?“
回答平淡依旧:“只是绕着院子跑了十几圈儿。”
沉默又压了上来,江心然暗中抱怨这个大科学家实在太难以交流,脸上还是带着生硬的礼节性微笑。正当她想扯一些“今天天气真好啊!”之类没营养的话题时,马策勋却抢先开口了。
“从今天起,要起些变化。”
“嗯……唉?”江心然一时不知所以然。
马策勋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,转向江心然:“刘先生是政府的人,关于我的项目进展,对他们是要严格保密的。”
“ 哦、哦……”江心然这才有些明白。几天前,两位科学家在她面前曾经谈到过,这项将在十月底发布的技术,其实早已完成,但出于某种原因,他们决定保密。
江心然开始觉得,自己快要陷进麻烦事中了。放在从前,对于麻烦她向来躲都来不及,可现在——
“明白了,我会守口如瓶的。”
马策勋仍盯着她,有一瞬间,她以为自己在被怀疑,但很快,她就发现,那黯淡得只剩一丝神采的眼神中,存在的并非是不信任。那中感情,准确来说应该是——担心?
只是沙哑的嗓音依旧平淡,难以听出什么情绪:“或许这么说很不要脸,但是今后恐怕还会把你卷进更多事里。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周全,但同时,也请你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这不是什么恶作剧,她正身处危险之中——江心然能清楚感知到这点,她本能地想要退却,但心中又有另一股情感涌动。
一侧开着的小窗外,有一股清凉的风顽皮地溜了进来,掠过江心然的发梢时,她忽然感到自己好像醉了。
“没事。”
她故意模仿着先前马策勋那淡漠而剪短的回答,然后恶作剧式地一笑,转身,脚步轻快地踏出工作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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